沉之越跑到不能再前行的地方,看着前面的铁轨,弯下腰去,大口大口地呼吸。
透亮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背,一滴一滴从他额上滚落,洇湿了他的双眸。
这一班列车,既没有通往林溪,也没有通向程思予大学就读的城市。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只知道她走了,她彻底离开了他的世界。
他的下唇被印上深深的齿痕,任由汗水眼眶里转动,刺痛他的眼瞳,视线一片模糊。
所有的发肤之痛,都难及心痛。
他只知道她彻底地舍弃了,与他的一切,毫无留恋。
她的离开,和她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那个初夏的夜晚,在飘着柚子花香的晚风里,她穿了和十四岁时候一样的红裙。
她眼底泛起盈盈水光,向前抱住了他。
之越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的出现,就好像是他那些无疾而终的梦。
从十九岁的夏天就开始,不断重复的梦。
现在,梦醒了。
83两年以后
林杰跟程思予联系已经是两年以后,她当时在林溪附近的一个县级市。
其实,她早在离开w杂志社前,联系到了林溪当地的一家官媒。
那一年离开江城以后,她去了大学里一位同学的家乡,一个海滨小城。
她在那里看日出日落,听海潮起伏,整整一个多月。
九月回到林溪的时候,她直接去了林溪下辖的县级市报道。
当林杰来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的惊讶。
因为她知道,沉之越不会来,他在半年前就陪沉若白去了美国治病。
一年多前,沉若白在社交账号上公布了她的病情。
肺癌晚期,伴胸膜转移,骨转移,脑转移。
程思予曾见到有人在下面问,沉若白为什么以前不定期体检。
沉若白回答,年年都体检,但是她的原发癌的位置实在是长得太诡异。
即使是后来的增强ct,医生也在肺上寻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比黄豆还小的点。
那段时间的咳嗽,正是胸腔里恶性积液所导致的。
有些人只需要普通的胸片就能预防,而她年年做ct也没能及时发现。
沉若白说,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沉若白俨然把那里写成了自己的抗癌日记,记录一切。
确诊第叁天,开始服用第一代靶向药,一年后耐药。
然后,服用第二代靶向药,不到半年耐药。
她的身体对化疗方案极度不敏感,她只得去休斯敦寻求最新一代的靶向药。
新的药物还处在临床阶段,效果和副作用都不得而知,但她身体的状况却是每况愈下。
沉若白知道自己时日已不多,她一生结婚数次,离异数次,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人。
如她所说,这也属于命中注定。
程思予始终没有发出第二个视频,而第一个视频的流传也没有那么广。
因为在那不久之后,国外的社交媒体出现了几段相似的视频,拍摄的手法也十分接近,是一位和沉之越有些相像的华裔男子。
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就是森林。
最早的那个视频出现在沉若白的评论里,仿佛成了一个乌龙,后来也渐渐找不到了。
程思予仔细查过,这一系列动作的后面,与林氏企业相关。
所以,当林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
林杰,就是潜藏在林氏后面的一位神秘人物。
程思予和林杰约在单位附近的咖啡厅,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递给她一本文件袋。
“这是什么?”
“公正委托书,沉之越把他在江城的两套房子委托给我这边,等于这两套房子现在是你的了。”
林杰抿了口咖啡,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程思予。
她和一年多前变化不大,还是一副娇柔温婉的样子,却没想到,当时有那么大的能量制造起一场风波,几乎毁了沉之越。
如果不是他不顾沉之越的意愿,果断地为他出手,或许现在谁也无法脱身。
“目前江城限购,你的社保也不在当地,要转入你名下比较困难,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进行操作。”
林杰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把它们卖掉。”
程思予没有说话,只是翻阅纸张的手指顿了一下,眉眼也低垂了下去。
她抽出最下面的几张纸,“那这个呢?”
林杰倾身向前,望了一眼。
“这是你们以前在林溪的老宅,房产证,你姑姑签的委托书。这套房子,你随时可以过户到名下了。”
“他……”
程思予不可置信,再一次翻看了那张委托书,确实是姑姑签下的。
“沉之越特地去了省城,找到你姑姑,买下了这套房子,他说你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程思予紧紧捏住纸张,忍住身体的不断颤抖。
“他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林杰笑了笑,桃花眼异常勾人,喝了口咖啡。
“谁知道呢,也许是吧。”
“我有件事情一直想要问你。”
她张开干涸的唇,双唇之间有轻微撕裂的痛感。
“当年资助我的,到底是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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