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姥低下头,没有再看赵淯,泪水不断顺着脸庞滑下,从下巴处滴落,一句
句的重复着:「明明请落了仙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老祖不佑我
玄门了吗?」
赵淯微微皱眉,问道:「什么仙人?」
恰在此时,天山至高处,轰然有鸣声。
众人皆惊,纷纷抬眼望去,原本乌云漆黑笼罩、繁星一点也无的天幕,正奇
迹般的散开,露出了月亮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轮金瓯无缺的明月,夺目而璀璨。
童姥眦目欲裂,泪水流淌不止,恨声道:「全!小!渔!」
瞬间,赵淯狠狠地踹了她一脚,踹得她口吐鲜血,软软地摊下去,他摁住童
姥的头,厉声问道:「我给你三息,告诉我怎么回事,不然玄女满门皆诛!」
童姥似是绝望,又像是悔恨:「我等原本动了宗门底蕴,请出老祖飞升后留
下的守山之法,只等你上山即刻诛杀!可你娘背弃宗门也就算了,还要反过害我
们,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该……」
后面的话童姥说不出了,因为这位神功有成活了一百余岁的老人,被赵淯活
生生捏爆了脑袋。
赵淯转身疾行,没再管任何人,此刻的他满心只有全小渔!
……
……
月华倾落,天山尽头,瀑布飞梁,悬河注壑。
全小渔一身素净深白色长袍上干练整洁;白底牡丹花纹的褙子携着几缕天蓝
色缎子衣袖飘飘,足下是一双红线绣蝶儿的白绫弓鞋蹬脚。
她抬头,竭力仰望悬河天幕,轻纱白裙上晾起玄妙至极的月华流光,一枚通
幽月牙自眉间白蕊上浮起。
「玄女派第一百二十一代掌门全小渔,叩问仙道!」
不知天地何处竟凭空升起流光溢彩,将真言道语传遍。那繁杂纷乱的声响勾
画出点点慧星银花,瞬间传耀天光:「宗祭上苍,唤吾残灵,庇佑众生,汝且散
开。」
「玄女掌门全氏,叩问仙道!」全小渔低头,埋首重复,这女子黯淡无光的
美眸中分明有着一分惧色,却不肯退。
气海中的『月华珠』周遭散发着柔和的太阴之光,洁白如霜,流动如水,天
幕上空,太阴星宫位闪耀起来,灵动呼应。
可这护不住她。
「玄月既成,大道不易。」天上传来这样一声轻叹,天女散花,百位灵官嫦
娥浮现,各自洒落人间桂花,花瓣落在全小渔身上,掰掰炸开,让她痛苦难捱,
倒地蜷缩。
但遍布法伤的女子最终还是站起来,向落于她身前,面目悲天怜悯的仙人开
口:「老祖,恕不能让。」
「那便依祖制,叩仙问道,败则打落九幽,成则听察仙旨。」九天玄女遗留
在人间的仙灵美极了,祂内里双瞳再生,形如琉璃,余发散垂至腰,其衣有文章
而非锦绮,光彩耀日,烨若神人,同悲凄狼狈的全小渔相比,简直是天差地比。
九天玄女素手轻抬,点在了全小渔眉间月牙印上,回朔因果,勾动贪嗔,幻
化种种诱人之物。
可神仙美惑,怎抵得上妇人的爱子之切?
于是不动如山,令仙人蹙峨眉。
但仙人总有办法,开解因果。
「请天宫位移,应有雨。」
仙言如金石晦涩顿开,却不是磨蹭声响,而是阵阵可怖的靡靡之音,金沙摩
挲玉石的稀碎声,伴着这声而起,叮叮咚咚地是落雨声,灰雨落入女子身上,蚕
食内力,腐朽灵识,令人神魂皆失,心志吐露出自身最大的秘密。
「缘是这般……」玄女似乎静默了一瞬,也为这女子暗藏于心的不可告人而
讶然,继而口含天宪,问道于玄:
「女子贞洁与爱人性命,那个对你来说更重要?选一个吧。」
仿若从九天之上传来的仙音,直抵人心。
「贞洁。」全小渔闭目,两道血痕从她脸上滑落,她做出了选择。
「凡人全氏,喜过玄关。」清冷如月的声音继续回应,九天玄女得计,仙人
从来都是心想事成的,无论全小渔选择那个,都阻止不了赵淯的死亡,如若全小
渔过不了玄关,自然身死道消,阻止不了仙人继续杀赵淯.
如若过了,更要被迫强行遵从仙旨。
九天玄女的残灵与全小渔的身姿终于彻底融合,全小渔保住了性命,接下来
她要去自杀其子。
她现在,是数千来第二个证得玄女之位的人,离飞升天道只差一步!
只待听察仙旨,便可得道飞升!
她也终于复见光明,心如明镜了无尘埃。
「老祖,这景色真美……」她先是浅浅笑了笑,向已经完全消失的九天玄女
喃喃自语,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天山春景,幼时早已经忘却,如今隔了这么多年,
终于又能看到了,这美好的年华,代表着她过往云烟。
她闭目,气海自碎,于是云烟成雨,并发出难以想象的满天青色,如同春来
青雨细落四溢,让花木顷刻间盛开,生发出一股中平祥和景色来,使原本凄凉哀
悼之音顿消,腐朽枯白之气弥散。
「老祖,后辈其实话语未尽,在我心中,贞洁与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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