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丧夫的武延宜着素白襦裙伏在丹墀下,她指尖攥紧袖口,仿佛仍能闻到昨夜沾染的蛇毒腥气。
“陛下!” 她忽然抬头,发间未簪珠翠的银钗磕在金砖上,“臣恳请彻查京师一带贩蛇店铺,再搜检西市胡商豢养异宠记录。”
“此等大量毒蛇瞬时涌出,的确不同寻常,详加探察殊为必要!”李重润带着坚定的语气肯定了她的观点。
伴随着禁军马蹄和铠甲的踏动与撞击声响,武延宜在诸多军兵的随同下,握着银剑立在西市蛇货行门前。竹笼里的短尾蝮蛇吐着信子,与之前那群蛇一样。
她用剑鞘挑起掌柜衣领。?严厉的问道:“如此之多的短尾蝮蛇,怎可一夜间悉数涌出?你们究竟有没有大规模贩售?是何许人等进行?”
剑鞘擦过喉结的声响让掌柜惊恐万分,他战战兢兢的回道:“夫人请息怒,最近来本店购买短尾蝮蛇者,面相汉人胡人皆有,且每次均只购买数条,日有数人,持续月余左右,从未有集中大批购入。”
?“原来如此。” 武延宜把剑鞘收回腰间,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
“想不到贼人如此奸诈,为避免嫌疑,分不同人小批大量的购进毒蛇,还加以分散存放,必要时才集中,此等情景绝非是偶发之举,必然一个筹备已久的险恶图谋!”卫尉少卿张伏虎不禁感到了震惊。
此刻诸多情景在武延宜记忆里突然变得刺目,她忽然想起郑克义临终前染毒的瞳孔。原来真正的剧毒,从来不是蛇牙里的毒液,而是藏在盛世华袍下的千疮百孔。她握紧剑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这一次,她要剖开的不是蛇腹,而是这看似稳固的朝堂肌理。
藻井投下的光斑在武延宜的素白裙裾上碎成细鳞。她卸去甲胄的肩线仍透着刀锋般的冷硬,玄色铠甲衬得肩线如刀裁般利落。日光掠过锁骨下方凹陷的肌理,臂弯处隆起的肱二头肌随着握剑的动作轻颤,古铜色皮肤下青筋如老树虬枝般蜿蜒,昭示着常年握枪舞剑的力道。腰腹间束着的牛皮绦带深深勒进紧实的肌肉,呼吸时,腹直肌的块状轮廓在甲胄缝隙间若隐若现,像是被工匠精心雕琢的古玉,每一道线条都流淌着力量与速度的韵律。她转身时,披风扬起的弧度里,后腰处两条清晰的「人鱼线」顺着髋骨斜斜切入战裙,臀腿肌肉在皮革护膝的包裹下鼓胀成优美的弧线,膝盖微屈时,腘窝处的肌腱如弓弦般绷直 —— 那是无数次纵马冲锋、深蹲举盾刻下的痕迹。当她抬手拨弄被汗水黏在额角的碎发,肘窝内侧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泽,三角肌后束的轮廓如同被阳光晒暖的岩石,连随动作起伏的斜方肌都透着股不容小觑的压迫感。夜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半截裹着护腰的腰腹,常年习武造就的「川」字腹肌上凝着层薄汗,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每一块肌肉都不是孤立的存在,它们彼此咬合、缠绕,在呼吸间形成流动的力量矩阵。
“还请延宜节哀。” 大唐皇帝李重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郑国公忠烈可表,朕绝不会亏待你们的。”?殿外暮鼓沉沉,惊起檐下栖鸟。武元宜垂眸看着自己映在地砖上的影子,那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恍惚间与之前抱着丈夫尸体的剪影重叠。兄长武延基与六弟武延秀的厮杀声突然在耳际炸响,那时她躲在廊柱后,看见鲜血顺着青石板沟壑汇成溪流,像极了郑克义胸前蔓延的毒血。?
“陛下可曾见过,” 她忽然开口,声音像被冰水浸过的一般,“手足相残时,眼里倒映的是什么?”
李重润指顿时尖一颤,武延宜抬眼直视皇帝,睫毛下眸光如淬了冰的刀,“是龙椅上的鎏金纹,是丹墀下的金砖缝,是这宫里每一寸能映出人影的地方都浸着血。”她冷漠的说道。?
李重润斟酌了一番,认真的回道:”《淮南子.兵略训》有云:‘贪昧饕餮之人,残贼天下,万人搔动,莫宁其所。有圣人勃然而起,乃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除秽,以浊为清,以危为宁,故不得不中绝。’朕不敢说朕是什么圣贤之人,但是尽力除害兴善,为民众求得一份安康,乃本分所在,任何人如此,都是应该的。你叔叔和六弟,本有功与国,父皇对其也多有优荣,但他们实在是不听劝阻,肆意妄为,朕才不得不率军将其平定诛杀,以绝其逆谋。”
武延宜想起郑克义瞳孔里最后的光,忽然轻笑一声,向前半步:“但臣妾不想再失去更多了。”?这句话落得极轻,却像一块生铁砸进香灰堆一般激起了浮尘的波动。
武延宜解开外衫系带,素白中衣下隐约可见旧年伤疤 —— 那是曾经替兄长武延基挡箭讨伐二张时留下的。
“后宫的金丝笼着实更重。但臣妾只想留在陛下身边,做一柄见血的刀,既是为复仇,亦是日后能助陛下除害兴善尽一分力。”?武延宜认真的说道。
殿角铜漏滴答,烛花爆响一声。李重润忽然起身,他望着武元宜眼中跳动的烛火,那光比记忆中胡旋舞姬的银铃更冷,却比郑克义的环首刀更暖。?
“准了。” 李重润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碎发,触到她耳后新生的茧 —— 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殿外夜色四合,李重润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她护甲下的呼吸,忽然分不清这是帝王对臣子的怜悯,还是对同类的共鸣。“从今日起,你便住还周殿,表面上虽为朕的妃嫔,实际助掌朕的密探。”他郑重的说道。
武延宜俯身叩首,额间触到金砖上未干的香灰,想起郑克义临终前说的 “护好陛下”。原来有些誓言,要用余生来磨成剑锋,有些失去,终将在权力的祭坛上,开出带刺的花。
“皇祖母生前就有设置内卫,然复唐之后,其人多散失民间,延宜可否设法寻来,再为朕所用?”李重润细致的问道。
“臣妾有与其交流的暗号与信物,可召唤部分骨干活动。”武延宜沉着的回答道。
“好,希望延宜能努力将其召回。”李重润赞许的说道。
“臣妾定当尽力而为。”武延宜肯定的答复道。
残月如钩,悬在大明宫飞檐之上。武元宜裹着一袭玄色斗篷,悄然穿过宫廊。檐角铜铃在夜风里发出细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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