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放了夏瑾。」
「呵……好,好……」龙综挥刀切断了夏瑾的绳子,「快走吧,在我回心转
意之前,赶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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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狭窄山谷的尽头,竖着两座墓碑。其中一座仿佛已历经百年、残破而沧桑,
另一座则是新立,碑面光洁而平整。
夏瑾跪在碑前,心中五味杂陈。如今世上的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
的心境。
他的父亲埋葬在这里。而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却又被龙综——这个绑架了自
己的人——埋在了父亲的身边。
「夏夫人,斯人已逝,还请节哀。」云鸢道。
夏瑾向旁瞥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这个惹人讨厌的娼妓、引诱她弟弟误入歧途的罪魁祸首,无疑已是夏瑾在这
世上最厌恶的女人。
然而,就是这个最让她讨厌的女人,却亲手为夏瑾报了仇、杀掉了那个曾杀
害她父亲的凶手。甚至如今她竟还为了救自己,亲自到这贼营之中自投罗网。夏
瑾实在不知,自己到底该用怎样的眼光去评判这个婊子。云鸢自知自讨没趣,便
默默走开了。
龙纪陪着她跪在一旁,双眼却只是盯着地面,始终没有再往那两座墓碑上看
一眼。
「马七……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夏瑾唤他道。她仍是更习惯叫他这个名字。
「嗯?」
「如今,我的父亲就埋在这里,而和他埋在一起的,却是杀死了他的人…
…可是……龙适……我记得这个名字,父亲生前曾说过,这是他在世上最尊重与
崇敬的人。可是如今……」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样的结局,
是否是父亲所接受的。我作为他的女儿,是否该把他的遗骨带回去?」
「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给你答复。」龙纪道。
「是吗?」夏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用衣袖将墓碑上的尘土擦去。
「那么便如此吧。我们走吧。」
「我也不能陪你回去了,」龙纪道,「我得留下。」
「为什么?」
龙纪道:「如今你也知道,我也曾是叛贼的一员。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已把
一切都告诉了王将军——我自己的身份,还有这个『南流贼』藏匿的地方——以
此换取他的帮助。」
「你……」
「但看样子,我似乎是画蛇添足了,」龙纪苦笑道,「师……龙综,原本我
们早该在营寨中厮杀起来,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最终却选择了直接将我们放了。
早知如此,我也就不必劳烦王将军大张旗鼓带兵前来了——算算时间,如今战斗
应该已经结束了。按照约定,我要让他押回京师待罪。」
夏瑾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惊诧。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神情渐渐惊慌失措起来。
「不……你不是……你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不对?你这就和我回去,
我……我自有办法帮你上下打点,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
「多谢,不必了……」龙纪笑道,「这条命就当是我替师傅还给你的吧。」
夏瑾凝视着龙纪的脸,她看得出对方已经下定决心。
「为何世事如此无常,」夏瑾叹道,「为何你这样的人,又偏偏会是……倘
若我的弟弟能有你一半好,那该……」
「哈哈哈哈哈,夏夫人何出此言?」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只见王将军大步
走来,身后紧随着一个军校,手中提着两个包袱。
「你是……」夏瑾打量了一会那人的模样,「你是那天坐在衙门里的金刀卫?」
「呵,我可从未说过我是金刀卫。看人可切莫只看表面啊,夏夫人!对了,
叫我王将军便是。」
夏瑾咬着嘴唇,面带怒容地瞪着他。
「多谢王将军救命之恩。」
「哈哈,既然是感谢,又何故作出这种表情,」王将军笑了笑,又接着道,
「如今已不必担心那伙贼寇了……」
「龙综……他现在怎样了?」龙纪问道。
「他?我本应把他活捉送上京师的,但看他的样子,直到最后还摆出一副不
服输、随时准备东山再起的模样,又想起他好几次从我手中死里逃生,于是最后
我决定,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王将军摇了摇头,接着道,「此人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既做不了天子,也
做不了将军,甚至连山贼也做不好。我万没想到,同样的计策,他竟能中两次,
我军假扮身份、里应外合,他们竟从始至终没能察觉到出了问题。纵是再给此人
一百年,他也成不了气候。只是……我实在不想再平添许多麻烦了。」
「既然贼寇已平,那我们便该回家了,」夏瑾说着,抓过龙纪的手转身便走。
「夏夫人且稍等。」
「王将军救命之恩,我自不敢忘,」夏瑾道,「来日我自会备上重金谢礼,
亲自往京师送到将军府上。」
「哈,夏夫人可切莫要谈钱的事,若是收了你这份谢礼,我家老爷子就要打
我板子了。」
「那王将军还有何吩咐?」
「今日一战,令弟为了夏夫人的安危,也在其中奋勇拼杀,夏夫人竟不愿见
他吗?」
「什么?」夏夫人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王将军,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军校,
这才觉得那人竟有几分眼熟。
那军校将包袱放在地上,摘下头盔,露出面容,正是夏谦。
「姐姐……」他低着头轻声唤道。
「夏谦?」夏瑾和一旁的云鸢同时发出了惊呼。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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