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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妖帝】(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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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适才所言,岂不惹得侯爷动怒——门房心底惶惶,暗自观察周韶许久,发觉周韶并无动怒之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周韶对着信左看右看,忍不住问旁边的门房:“那个送信的女子呢?如今还在府邸之外么?”

“回侯爷,那姑娘已然离去,说是若有回音,五日后再来侯府问询。”

“待她下次前来时,你寻机跟上,看看究竟是谁写的这封信。”

“是。”门房赶忙应答。

晚间戌时过半,周韶在书案前徘徊踱步。他许久未曾握笔写字,似在纠结踌躇。最终,他僵硬地铺开宣纸,提笔书写,奈何首句便写错两字,只得将信纸揉烂弃之,而后重整心神,再次落笔。

“先明身份,示以诚意,再议买药之事。”

他不像兰泽那般用信封封装,火漆封口,还以盒子盛之,只是随意地将信交予身旁小厮。

而五日后,那宫女再度来到侯府,比上次更为紧张,她甚至不愿多言一语,接过门房递来的信件后,便戴上兜帽,匆匆离去。

这宫女不会武功,门房跟踪起来自是轻而易举。

随着一路尾随,七拐八绕,门房心中愈发惶恐。待看到宫女走进甄府时,他只觉眼前一黑。

而信件送至兰泽手中时,她正与甄秀晚用晚膳。

莫说周韶看不懂兰泽的信,兰泽亦难解周韶信中的意思,可以说是如睹天书。

周韶的字迹潦草不堪,横竖撇捺相互纠缠,宛如一团墨汁被随意变形。即便请当世大儒来看,怕也会摇头叹息,只道周韶自创了一种文字。

兰泽端详研究了十数分钟,仍不得要领,只觉头晕目眩,便将信递给甄秀晚。

“你瞧瞧,拜扈侯写了些什么?”

甄秀晚接过信,心中不免忐忑。近日她与兰泽亲近,总觉她与画卷上的甄璇有几分相似。当初甄秀晚看过那画卷,还曾因甄璇之事,认为她让甄家蒙羞,满心不屑与愤怒,却不想她被封为县主,名义上还是太后的养女,自是愤愤不平。

然而,无论甄秀晚如今作何想法,都难以将兰泽与甄璇联系在一起。

她心中乱如麻,放下信件,垂首道:“陛下,臣妾亦不解此信之意。”

“嗯,朕下次让宫女直接带上金银财宝前去,最好能与侯府之人当面商议,否则,拜扈侯的书信难以辨认,此事也难以推进。”

“陛下定要那拜扈侯手中的药材吗?太医院不乏圣手,陛下何必如此执着呢?”

“无妨,朕心中自有计较。”

兰泽早有谋划,姬绥日后欲诛杀自己,她此举不过是多添筹码,也调养身体,算一举两得。况且甄丹心之父患病,若黎白苗尚有盈余,便多赐予甄丹心一些,或可改善其父病情。

她思忖片刻,与甄秀晚用罢晚膳后,又给拜扈侯修了一封书信。

“拜扈侯阁下亲启。”

“敬复者。蒙侯爷回书,不胜感激。然在下才疏学浅,观侯爷手书,见笔走龙蛇,墨迹纵横,竟有数字难以辨识。在下不能尽解其意,实感惭愧,可否烦请侯爷遣一识文断字之幕僚,重誊一纸?抑或择日遣心腹前来口述详情?”

“如此,既可免误读之虞,亦不负侯爷美意。若侯爷事务繁杂,无暇重书,在下亦可遣人亲至府上听命。”

“如同上述,但凡侯爷所需,必当竭尽全力奉上,唯求药引一事,万望侯爷成全。”



(二十七)狂傲放言



冬十二月二十六日。

自十月末始,京师便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许是民间冤屈太多,这雪愈下愈大,多地皆遭雪灾。朝廷的赈灾银亦如漫天雪花,不断地拨往受灾各地。

兰泽暗自思忖着近日户部的开支。

先是重建被火焚毁的宝观殿,估计耗费不少银两;而后又拨下大量赈灾银子,具体数目她亦不甚清楚。且辽东地区战火未熄,兵饷仍需按时发放,多年来战事不断,军费开支浩大,曾引得章慈太后大发雷霆,斥其为一群无用之徒。

数百载岁月流转,藩王子弟日益增多,各地成千上万的藩王后代,皆在等着朝廷发放俸禄,亦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其余开支兰泽未曾细算。即便她心思缜密、即使算无遗策,奈何身为傀儡皇帝,也无能为力。

若想亲掌大权,更相当于自寻死路。

恰似她弹奏的《广陵散》,本是金戈铁马之音,却只能将锋芒潜藏,化作骤雨叩檐之声,不敢有丝毫锋芒显露。

残红遍地,内廷如往日般凄冷。

她一边忧心着宫外的采买之事,一边迈出邀月宫朱红的门槛。

原本是准备在宫内散散心,却听见前方的喧哗之声,兰泽放眼望去,原来是长廊上一群太监正在打骨牌。见皇帝到来,众人如鸟兽散,黑压压地跪伏在地。

兰泽见状,只觉好笑。

全常问询赶来邀月宫,跪地高呼:“万岁恕罪,都是奴才御下不严……”

兰泽并未动怒,她早已习惯了无权的日子。“并非你们御下有过,实乃我的过错。”她掀起眼皮,笑吟吟道,“全常,若让你将你的干儿子们尽数杖杀,你能否下定决心?”

见全常吓得双腿颤抖,兰泽再添了两句:“且去行刑罢,若力有不逮,你可唤其他孝子相助。”

全常面对此景,定然万分惊惶——毕竟他们眼中的兰泽,不过是个喜爱舞文弄墨、宽和待人的傀儡皇帝,今日怎会突然下令杖杀数十名太监?

待甄修证来到邀月宫时,只见全常在外面监督杖杀小太监。

甄修证心中顿感蹊跷,上前与全常搭话,全常称是兰泽下的命令,甄修证一时难以置信。

“他们究竟犯了何错,惹得陛下动怒?”

“唉!”全常乃是个中老手,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歪曲,“陛下说自己御下不严,故而要杀鸡儆猴。奴才心疼孩儿们,反倒惹陛下不悦,这才让奴才亲手杖杀啊——”

甄修证亦非愚笨之人,又追问了一遍:“他们到底犯了何事?”

“不过是私底下玩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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