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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落】(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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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请了两天假,对导员说自己被电瓶车撞了。第三天清晨,她身体好了一些。
化了淡到几乎看不出的妆,遮住眼下的青黑和唇角的破口,穿上最宽松的卫衣,
把帽檐压得很低,一瘸一拐地回了学校。

  十月的风卷着银杏叶,像一场金色的雪。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可她挺直了背,像从前在舞台上那样,把所有疼痛藏进最深的肌肉记忆里。

  舞蹈楼前,几个同学看见她,眼睛刷地亮了,又很快染上心疼。

  「玉梨!你怎么了?听说你出车祸了?严重吗?」

  她笑了一下,嘴角牵动时伤口又裂开一点,她却像感觉不到。

  「没事,小擦伤,养两天就好。」

  「可下周就是《天鹅湖》选拔了啊!」室友拉着她的手,声音发急,「你黑
天鹅的独舞不是内定了吗?现在还能跳吗?」

  玉梨垂下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颤抖的影。

  「能。」她声音很轻,却像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我不能缺席。」

  她没说的是:那支舞是去年和成心一起看过的录像,她穿着白纱旋转时,他
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辰,说「梨梨,你以后一定要跳黑天鹅给我
看」。

  她欠他一支黑天鹅。

  欠他一个干干净净的、没有被玷污过的周玉梨。

  所以她必须好起来,必须站上舞台,必须在聚光灯下,把昨夜所有下贱的呻
吟、所有血污的痕迹,用最锋利的足尖,一点点碾成灰。

  下午的排练室,镜墙冰冷。玉梨扶着把杆,慢慢压腿。伤口撕裂的疼像潮水,
一波波涌上来,她却只是咬紧后槽牙,把腿压得更低,低到韧带发出细微的「吱
呀」声,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随时会断,却偏偏不许愿般地撑住。

  镜子里的人瘦得可怕,腰窝的纱布在卫衣下隐约鼓出一块,可她的背脊笔直,
像一株被折断过却仍往阳光生长的白梨树。

  「成心,」她在心里一遍遍念他的名字,像念一道护身咒,「等我……等我
把欠你的舞跳完……我就来找你。」

  「哪怕你已经不爱我了,哪怕你有了别人……我也要亲口说一次对不起。」

  「然后,把我这条命,还给你。」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落进来,把她的瞳孔碎成两汪琥珀色的湖,湖面平静,
湖底却翻涌着血与火。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

  音乐响起。

  黑天鹅的旋律,像一把迟到的春雨,落在她千疮百孔的灵魂上。

  排练那天,排练厅的空气像被拉满的弓弦,绷得人骨头发脆。

  玉梨站在把杆前,换好黑色练功衣,腰窝的纱布在紧身衣下鼓出一圈僵硬的
弧。她深吸一口气,足尖绷直,音乐起的那一刻,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线提起,轻
盈地滑进中心。

  第一组piqué turn 干净利落,第二组grand jet é却在落地时偏了半寸。
腰窝的伤口像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会阴那处尚未愈合的肿胀在摩
擦中骤然炸开,她咬牙把腿抬到180 °,却在收回时膝盖轻微一抖。那一抖极轻,
却逃不过导演的眼睛。

  「停——」

  音乐戛然而止。

  导演抱着臂站在镜前,眉心拧成一道深刻的川字:「玉梨,你今天是怎么了?
黑天鹅不是小白鸽,腿抖什么?魂儿呢?」

  玉梨的呼吸乱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她想解释,却只挤出一句干涩的「对
不起」。

  「对不起没用。」导演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惋惜,「你,「给你三
天。三天后还这样,我就只能换人了。黑天鹅不能瘸。」

  一句话,像一柄钝刀,慢慢插进她胸口最软的地方。

  她鞠躬退到角落,指尖冰凉。同学们投来担忧又微妙的眼神,有人小声安慰,
有人已开始在心里盘算替补的位置。玉梨忽然觉得整个排练厅都成了巨大的冰窖,
冷得她牙齿打颤。

  她逃进厕所最里面的隔间,反锁,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

  眼泪来得毫无预兆,像决堤的洪水,把口罩都浸得湿透。她咬着手背不敢哭
出声,只能让呜咽在喉咙里翻滚成血腥味。

  疼。腰在疼,会阴在疼,心脏在疼,所有疼纠缠在一起,像无数根带刺的藤
蔓,把她往深渊里拖。

  就在那一刻,那袋粉末的影子忽然从记忆深处浮上来。

  她想起舌尖触到晶体时,世界瞬间安静的错觉;想起疼痛像被谁温柔地摘走,
只剩灵魂轻飘飘飞到九霄云外的解脱;想起在幻觉里,成心抱着她,说「梨梨别
怕,我在呢」。

  那种感觉太美好了,美好到让她害怕,也让她……渴望。

  玉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从书包最里层掏出那只小小的塑料袋,只
剩薄薄一层,像一捧着一捧罪恶的雪。

  「只……只用一点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卑微得像乞怜,「就一
点点,让我跳完这一支舞……让我别丢掉黑天鹅……让我还能有一点点资格去见
他……」

  她用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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