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徐小姐很直白,我想你肯定也明白,能给二面机会的公司,基本也都是十拿九稳了。”
韩杨明显话里有话,他近乎是笑盈盈地看她,手递过来一瓶冰镇依云,“刚过晚饭时间,徐小姐有续摊的想法吗?我们一行人聚餐,不妨一起来长城饭店坐会?我们想和你更深一步的交流。”
许绫如果应允,此行恐怕凶多吉少,她脑海里勾画出大厦的逃生路线图,撑着笑意说:“好,那你带我咯。”
见她难得一笑,韩杨认为有戏:“我的车在楼下,徐小姐先到门口等我?”
韩杨的手极自然地落在她肩上,兴许他都未必清楚那双狭长微眯的眼睛佯装君子时演技有多拙劣。
她故作镇定地点头说好,拎着包起身,仓猝到胸针都遗留,自然没和韩杨乘一台电梯。
电梯镜面最后呈现的,是她胆战心惊的那一眼。
Chapter3
八点钟的新源南路并不繁忙,车辆都是寥寥可数,她掌心的手机发烫,闷出一手温热的汗。
许绫用手臂紧紧护住前胸,皮包在身侧狂乱地晃荡,仿佛也被卷入逃亡其中。她心脏扑通跳得剧烈,每一次深呼吸都有灼热痛感,脚下那双窄得太不合脚的高跟鞋,在此刻化作来回摇动的碎刀片,脚踝处早已被逼出细密的血珠。
她一个转头,也只是堪堪将公司招牌甩出视线之外,韩杨的车便如幽灵般再度贴了上来。
车窗缓缓降下,一双眼睛如鹰隼般势在必得,像是欣赏一场瓮中捉鳖,“徐小姐,只是吃顿家常便饭,何必跑呢?”
这一瞬间,许绫竟渴望有一个救世主出现。
至少助她逃离困境。
……
与此同时的对面马路,周时锡正半开着车窗抽烟。
他访美回京的一个月内烧了三份不入眼的红头文件点烟,驾驶座上那块四四方方的屏幕屡屡冒出邀约信息,他眯着眼看,父亲的念叨恍惚还停在耳边:“你今年二十三岁,成家立业,至少完成其中一项。”
周时锡对着云吐烟圈,想:完不成又怎样?还能被逐出族谱?
短信发送人多为政要之子,还没有哪位嫩模女星敢胆大妄为自寻死路,他瞧不上千篇一律的殷勤谄媚,眉梢都没抬。
周时锡点燃最后一根烟时,白雾荡出窗外,副驾驶车窗被有节奏地敲响了三下。
他有些意外,这个路段行人并不多。谁这么够胆敢敲他车窗?
隔着一层厚玻璃,他看不清许绫的脸。
许绫的目光扫过两辆白得发灰的桑塔纳,钉住了那辆法拉利,那辆红色像是雪夜里最刺眼的血痕。
她当下只有一个念头——这世道能开法拉利的绝对是位爷。
闪烁的车灯像两只惨白的眼睛,盯得人发怵,路灯下拉出她消瘦的影子,将她照得无处遁形。韩杨那一道隐在车窗下渴望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灼伤,那双眼睛试图将她侵占,拆解、吞食。她此刻像一块令人垂涎的肉,投射出他一切昭然若揭的欲望。
那声喘息被她咬碎在嘴边,她踉踉跄跄地走,双腿麻得站不稳脚,路面的影子扭曲得诡异。她每一次的回头,车始终都在视线之内,许绫横下心,将生死托付在那扇车窗,神也好鬼也罢,捎她一程就行。
往后是万劫不复,那往前呢?
车窗晃着雨水摇下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水珠顺着往下落——那是今早小雨的痕迹。嘀嗒,嘀嗒,那张脸由模糊逐渐清晰,刹那间是惊鸿一瞥。当下留给她品味五官的时间不多,许绫想不起对他的第一印象,只记得长相过分端正,一双眼挺多情——可那双眼睛正用一种近乎是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她,许多年后许绫承认那一眼,她后悔敲了车窗。
周…周…周时锡?
许绫眯起眼睛——确保她没看错的同时,庆幸自己没念出他的名字,否则她现在一定语无伦次。
她当然认得周时锡——四九城公子哥里的传说。
“什么事?”
也许他远比豺狼虎豹危险,许绫却顾不得太多,她佯装镇定,可声音都颤抖:“麻烦稍我一程,报酬随您开。”
周时锡的目光在她眼中停留了几秒——这双眼睛竟不怕他。
那双鲜活眼睛的主人此刻正渴望他伸出援手,只是那个瞬间,周时锡觉得那双眼睛不该有一丝哀求,它该用来睥睨众生。
也许是少年心性作祟,他想充当一回救世主,又也许是他认为那双高贵的眼睛不该悲哀,总之他开了窗,那扇车窗在那个夜晚,它属于命运——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上车。”
显然是她意料之外。
许绫听到那两字时,有那么一瞬间,双腿软得无力,险些瘫倒。
车内凉气十足,她闻到淡淡薄烟,后视镜中是韩杨望风而逃的车影,许绫仍惊魂未定,周时锡盯着她脚踝处那道新鲜的血痕,想,莫非她被人追杀?
菱格羊皮小包被放在脚边,胸前的安全带化作一种束缚,将她牢牢捆住,退无可退。许绫望向窗外,霓虹招牌上褪色的鎏金像衰败前夕最后的辉煌,她却只是无言。
Chapter4
而当周时锡那双眼睛望过来时,艳得惊心。细数二十年,她从未有这样的失态。
她语调间有对劫后余生的侥幸,也有得知对方何许人等后心生的忌惮,“谢谢,周公子。”
当时针敲响钟声,北京每一盏灯都被酒色腐蚀,多少青春在凋零。周时锡冷眼扫过她小包上精致的金色双c标志,在并不明亮的车内金属标志闪灼得像眨眼的星星,分外耀眼。
眼前少女不过双十年华,竟能负担得起这款包并随意处置,周时锡瞧她眉梢中隐隐漫出的张扬,想,这姑娘估摸着是个名门闺秀。
周时锡斜睨她,他声音像满冰的薄荷水,极清爽的:“知道我是谁,还敢敲我的车窗,拦我的车?”
许绫倒不心亏,她敢正视他的眼睛,“在车窗摇下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是你的车,实话实说我确实认出你了,但我想街上每一个看过新闻联播的人,都会对周公子有印象的,毕竟你是常客。”
她眼睛是刀锋似的锐,倒也清高,彼时的周时锡不会知道,他记住这双眼睛多少年。他险些笑出声,想她多不卑不亢的语调呢,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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