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绵绵地说:「爽死了,你就是个色中饿鬼,那书上的你都学会了?」
我有点得意地说:「恩恩。」
她惊喜地说:「真的呀!我要你每天换一个姿势日我。」
我禁不住摇起头来:「那怎么行?书就隻有那么多页,你还活着那么久。」
她无赖地说:「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要你换你就换。」
我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好吧,天天给你换。」……在被子裏笑闹了一回, 我就迷迷煳煳地睡去了。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听见上课的铃声了,我着急地跑下 床,慌乱地穿衣服,找书包,急匆匆地往学校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到了教室 门口,猴子班主任正在黑闆上写着什么,下面同学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抄着, 班主任一回头看见了我,大叫起来:「起床了,起床了……」,睁开眼却是敏在 床边叫着我起床。
我赶紧爬起来问她几点了,她说快十一点了,我的天呐,我隻有二十分锺的 时间,如果我赶不上来镇上赶集回程的拖拉机,我就得走着回去了,这淅淅沥沥 的山路要走两个多小时。
敏见我忙乱的样子,也帮着我去整理被子,她一边整理一边问我:「你好久 回来呢?」
我说:「明天吧!」
她又问:「什么时候?」
我告诉她:「早上就回来。」我真的一刻也不想离开她,我想尽快的见到她。
她抬起床垫把被单扯下来折好,对我说:「我拿回去洗干淨了给你,湿了好 大一片,谁叫你射那么多?」
我哭笑不得:「你还不是射了那么多!」
她抡起粉拳给了我一拳:「还不是你给弄出来的。」
我没时间和她理论,背起她就匆匆下楼了。到了街口我们就分手了。还好, 那辆翻过几次车的垃圾拖拉机还在,上面已经挤满了人,车栏上吊着人,车头上 也是人。我跳了上去,拖拉机颠颠簸簸出了镇子,像隻老迈不堪的病怏怏的牛, 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东倒西歪地前进。
天空飘过几朵乌云,又有稀稀疏疏的雨点飘洒下来,我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 来,陷进辍学的泥潭中不可自拔。遥遥望见蒙蒙雾雨中飘着袅袅炊烟的村子的时 候,我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昂首挺胸,面带笑容,跟往常一样,可是这破车摇 摇晃晃就是不愿抵达,这段路突然变得好长好长,我不得不一次次在心裏默念: 「振作起来,昂首挺胸,面带笑容……」,一遍又一遍。谢天谢地,拖拉机终于 在场坝中央停了下来。这个场坝在村子的中央,平时村裏开会,村民们晒谷子、 打谷子、赶集……都在这裏进行,那也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到了晚上月明 之夜,这裏就是我们狂欢的场所。
一进家门,妈妈正在厨房忙得个不亦乐乎。爸爸靠着柱子坐着,翘起二郎腿 「扑通扑通」地抽着水烟筒,烟雾腾腾,他抽起烟来是看不见我的。我走到妈妈 身后伸长脖子看她在做什么,她转头看见了我说:「来了也不出个声!像隻猫似 的,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你最爱吃的豆花呢!回头我用油炸了豆腐块,你带到 学校吃。」我才发现,回到家,笑容是那么的容易绽放,爲了掩饰我心中的不安, 和爸爸说了几句话我就借口看书上楼去了,拉本书过来翻开放面前,傻傻地发愣。 我记得小时候,牆壁都没有,我和爸爸睡在这阁楼上,都可以看见天幕上的繁星, 对于童年的我来说,晴朗的夜空是那么深邃那么神秘,爸爸总爱把我揽在他粗壮 结实的臂弯裏,教我认天上的星星,告诉我最亮的那颗是啓明星,北斗七星的柄 总是指着北方……那拖着长长的尾巴扫过天际的星星叫彗星。那时的爸爸是健壮 的,勇敢而毫不畏惧的。随着我越长越大,爷爷越长越老,爸爸脸上的的笑容越 来越少了,后来爷爷死了,爸爸就一下子老了许多,几乎难得见他一笑,取而代 之的是少有的严厉。他跟我说天上的一个星星代表着地上的一个人,地上的人死 一个,天上就有一颗星星落下来。
妈妈在叫我了,饭做好了,我就下楼去吃饭,香喷喷的葱油豆花,浇上红红 的辣椒酱,我打小就爱吃这个,一下胃口大开,吃了三大碗饭。我就不明白,爲 什么后来的日子我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豆花了,我天南地北到过不少地方,吃过 不少豆花,却再也找不回记忆中的那种味道。妈妈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 地说:「你呀,一个人在外面,饭都煮不熟,别说做菜了,,别谈吃什么好的了。」 我深以爲然。饭吃饱了,爸爸问起我在学校的情况,我都说跟以前一样,很好很 好,跟以前一样就说明我还是第一名。爸爸想要再细细问下去,我怕露出破绽, 借口要上厕所,飞快地走了,回来直接上楼了,在阁楼上坐也不是,睡又不成, 焦灼莫名。爸爸还在抽他的水烟筒,过了好久才出去了,我赶紧下来跟妈妈说我 要走了,妈妈显得有点惊讶:「不都是星期天走的么?」我告诉她:「学校明天 有个小活动,要开会的哩!」我还是撒谎了,妈妈看起来没察觉我有什么异样, 就去给我准备平时带的生活材料,像往常一样。
外面的雨还是绵绵地下个不停,我手裏拿把伞打着就往表叔家去了,他有一 个大货车,我去问他要不要去楼下拉煤,顺便捎我一程。他说路太滑,去不了啦, 不过他听说他有个朋友要去镇上,不知道走了没有,不过是马车,如果我愿意坐 马车的话,他可以帮我问问。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这鬼天气,有坐的就不错了, 总比走路要强。表叔的朋友很义气,直接把马车开到家门口来接我,还帮我把东 西搬到马车上,母亲一个劲地说谢谢,连我都觉得她过于客气过于啰嗦了。
马车夫戴着斗笠坐在车头握着缰绳,我打着伞坐在车的中央,油纸布盖着车 上东西,好让雨水不会浸湿了。一声唿哨,一记鞭响,在蒙蒙细雨中,我们上路 了。同样的摇摇晃晃,同样的崎岖不平,同样的缓慢悠长,可是真奇怪,我的心 情意外地大好……没有了拖拉机冒着黑烟的发动机令人作呕的轰鸣声,没有了不 同气味的人推搡叫骂。有了马蹄铁落在地面上有节奏的踢踏声,车轮碾过的路面 发出的黏稠的声响,还有马车夫那几嗓子粗鲁的歌谣:
……十月梅花梦花郎,梦见同睡又同床。一时不见郎的面,郎也慌来妹也慌。 冬月裏来雪花深,外面来了情意人。情妹来了心喜上,今晚一定要成群……拖声 摆气的唱,唱得声嘶力竭,这节奏让我太喜欢。我也想有匹马车,没日没夜的驾 着,漫无目的地前进,让我的歌声也飞扬在细雨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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